教书育人楷模黄金莲:也许灰心过 从未放弃过
学习宣传全国教书育人楷模
每月一星 黄金莲
黄金莲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学生。
黄金莲待学生如同己出,学生们也很爱他们的校长妈妈。
20年前,一纸调令改变了福建农村女子黄金莲的命运。
这一年,她36岁,是福建省三明市梅列区洋溪学区19个小学的总校长,管着11所初小和8所完全小学。这一年,三明这个以精神文明建设著称的山城,制订了《关于“八五”期间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规划纲要》。黄金莲的命运因此与一个城市的发展不经意间有了实实在在的交点。
“聋哑孩子没有地方上学,精神文明建设要一票否决。市教育局为了筹建三明第一所聋哑学校,选来选去,找到了我。”提起当年,如今的三明市特殊教育学校校长黄金莲言语间仍然有“悲壮”之感。
荒坡建校
和别人不一样,从农村调到市区——20年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农转非”,在黄金莲看来,“并没多少吸引力”。
生在洋溪,长在洋溪,工作在洋溪,嫁也嫁在洋溪。这里,有祖祖辈辈的辛劳,有家中长女、长媳的重任,她实在找不到离开的动因。
洋溪乡同样舍不得这样一个好女子。28岁成为洋溪学区副校长;31岁当上正校长;省里加一级奖励工资,区里唯一的一个名额就给了她……乡里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一个本乡本土的校长,死心塌地扎根乡村教育,不像其他人,“镀几年金就走”。
一开始,黄金莲和乡里的态度一致——列了很多理由拒绝。组织上再一次找她谈话,还给了3大许诺:一是在市区给她分一套80多平方米的房子,二是把她的爱人随调进城,三是可以从原学校带走“左膀右臂”。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金莲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我是党员,得服从组织安排。”
接了调令,到市教育局正式报到。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肩上担子的沉重:作为地级市,三明没有一所自己的聋哑学校,就更别说特殊学校了。聋哑孩子上学,只能到省内的福州、厦门或者古田等地。而且这样的机会,一年也只有一两个。
局里给聋哑学校指定的地点在一座荒坡上。即使现在,从马路边顺着小路走上去,至少也要半小时路程。“荒坡就是一个大坑,周围全是菜地,农民放牛放羊的地方。”黄金莲说,当时,下雨天只能光着脚、提着鞋走这段路,到办公室时裤脚上都是泥。
筹办学校,黄金莲没有经验。以前在洋溪学区,什么都熟门熟路,虽然管的学校多,经常要东跑西颠,但累身不累心。办聋哑学校,很多设施都不一样,比如一个班只能容纳10-15个学生,一切都得从头学起。
在离校址不远的市师范学校借了间办公室,黄金莲开始比对着省里特校目标管理的具体规划,一条一条研究。好不容易捋清思路了,发现很多事情还得靠市政府、市教委支持,这又得跑。每天清晨6点不到,黄金莲搭乘进市区的第一班公交车,从10多公里外的洋溪乡赶到学校附近的山脚下,再花半个小时爬山,走到学校。为了办事,每天上山、下山好几趟,全靠一双脚。“一个月走坏一双鞋是常事。”想起当时“费鞋的脚”和“费脚的路”,黄金莲直乐。到了中午,因为外出办事没个准点,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师范学校食堂的开饭时间。黄金莲和一起筹建学校的老师们,就泡点最便宜的方便面填肚子。一个月下来,四五箱方便面就这么吃完了。
1992年春节前,教学大楼竣工,施工队撤离。
楼架子是搭起来了,可好多后续的工作还得老师们自己动手。教学楼前残留着高低不平的土丘,是黄金莲带着老师们拿起锄头、铲子整平的。再看楼里,玻璃、风扇等内部设施是一步到位了,可楼还是空的。招生工作即将展开,学生的课桌还没影子。学校办的是寄宿制,学生还有住的问题。最要命的是,钱花完了。怎么办?
黄金莲有办法。她组织所有女教师从家里搬来缝纫机,亲自动手缝被套、装棉絮,男教师则跟着拖拉机到乡下搬运废弃的课桌椅。
将心比心
很快,春节就要到了。这么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学校当然应该给老师们送上喜庆的祝福。黄金莲想了又想,从学校仅剩的紧急备用金里挤出钱来,给老师们每人发了20元福利。
20元,黄金莲自己都承认:“实在有点少”。个别老师不平衡了:“我在这里辛辛苦苦,什么都干,这点钱算什么?”黄金莲苦口婆心地劝慰大家,说着说着,圆圆的眼睛忍不住流下泪来。泪到嘴角,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听着听着,老师们不说话了。
对于黄金莲来说,这,只是这个春节的序幕。
因为一直忙于聋哑学校建设无暇顾及家庭,头一年年底,她说服正在三明二中上学的16岁儿子罗志勇参军。并且答应,入伍那天一定会去送儿子。到了那一天,许诺落空了。工作一忙,妈妈的角色就让位给了校长的角色。
大年二十九,老师们都回家过年了。面对一所空荡荡的学校,黄金莲有点慌神。那么多新设备,被人偷去了怎么办?思来想去,她叫上丈夫老罗,两个人住进学校,每天四处巡查,担惊受怕地过了一个年。
大年初三,有老师来学校值班,黄金莲终于可以回家了。婆婆在家,可怎么喊也没人应,拿钥匙开门,怎么拧也拧不动——门被反锁了!她怕婆婆出事,急得直跳脚。过了许久,老罗买东西回来,门应声而开,婆婆探出头来。她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大颗大颗滚了下来。
进了门,偷偷擦过泪,她很快发现,过年前给婆婆杀好的鸭子根本没吃,包好的水饺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婆婆生气了,气她送孙子参军,把儿子“拐走”,留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年。她赶快拿出早给婆婆买好的新衣服,又包了一个红包,说:“妈,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们一家人从今天起算开始过年。”至于自己的委屈,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婆婆的问题总算解决了,可黄金莲为了建校、招生,天天泡在学校里,丈夫又不答应了。
老罗当时在洋溪乡当主管农业、林业的副乡长,常年在乡下包点抓生产,工作的拼命程度和黄金莲不相上下。工作这么累,回到家里,当然希望有个“贤内助”、“解语花”,可家里天天清锅冷灶,不见人影,自己回家还得给她做饭。有时,忍不住要和黄金莲嚷嚷。每逢老罗发脾气,黄金莲就不吭声,“委屈的时候,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学生进校
学校建好了,下一步的问题接踵而来——学生从哪里来?
福建的夏季,暑气逼人。在普教系统当校长时,每年夏天正是黄金莲学习读书、休养生息、照顾家人的好时光。而1992年的夏天,黄金莲带着老师们翻山越岭、走村串户,几乎跑遍了全市12个区县的每一个角落,动员有聋哑孩子的家庭送孩子到学校接受教育。
为什么要跑得这样累?因为聋哑学生不像普通学生,家长大多不愿意让他们上学。有些家长说得很直接:“孩子待在家里不过多双筷子的事情,何必出去丢人现眼?”这样的家庭分布在三明各个角落,星星点点,等着黄金莲和老师们一个一个把他们找出来。“我们出去作宣传,有些人觉得很好奇,说怎么聋哑学校的校长、老师也会说话?”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黄金莲被人们喊做“哑巴校长”。客气一点的人,则喊她“哑妹”。
没有一分钱的交通补贴、加班补贴,这样的地毯式宣传,黄金莲和老师们一跑就是十多年。
“把学生招进来,九月份我们才能开学呀。”黄金莲的话很轻松,可背后的付出她却很少提起。
1992年9月14日,三明市聋哑学校正式开学,第一批28个聋哑孩子平生第一次走进校园。第二天天刚亮,黄金莲赶到学校巡视,突然发现一个学生蜷着身子坐在宿舍门口。原来,她晚上起来上厕所,回去时门被风带上。里面的同学听不见,任怎么敲门都没用,她只好在门口干坐到天亮。黄金莲很自责,心疼地搂着孩子久久不放。当时她就下了决心:“这些孩子太需要爱了。哪怕有再大的困难,为了他们,我绝对不能放弃!”
为了让孩子们得到更好的照顾,她索性把家搬到了学校,和孩子们吃住都在一起。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她还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把70多岁高龄的婆婆也随带了出来。
这批聋哑孩子最小的才7岁,从吃饭到洗澡、洗衣服,一举一动都需要老师从头教起。他们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爱动、爱跑、爱生气、爱发脾气,偷东西也不觉得羞耻。
黄金莲以身作则,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他们。她不止一次地对老师们说:“要干好特教,首先必须有一颗博大的爱心。”
和黄金莲一起创业的总务老师郭昌文回忆,半夜遇到孩子生病,黄金莲和值班老师就得马上送学生去医院,一直陪着学生直到家长来。医院的医生不会打手语,他们就留在医院当翻译。遇到学生偷跑,还得到处寻找。有时,半夜两三点钟才能回家休息。
看到黄金莲确实忙、确实累,婆婆慢慢也开始变观望为支持:“家里的事有我,你把学校的事情做好就行了。”转述婆婆当年的话,终获理解的黄金莲感慨万千。
有了第一批学生的经验,第二年再招学生就相对容易了。可问题又来了。
建校初期,财政拨款基本上都用在建教学楼上了,学校连购置新课桌椅的钱都没有。第一批学生可以用旧的,以后怎么办?
没有钱,黄金莲就鼓起勇气到市财政局去讨。对方则以没有这样的项目为由拒绝拨款。
黄金莲不放弃,她白天去、晚上去、天天去,不给钱就不走。时间久了,市财政局有关科室负责人只要一看见她就摆冷脸:“你怎么又来了?”有时,干脆把门关上,任她怎么敲门,就是不理。后来,把人磨烦了,终于给学校拨了几十张课桌椅的钱。
可每年开学都要进新学生,课桌椅总是不够。而且,学生也不能老住在教学楼里,在教室里吃饭吧?宿舍楼、食堂、教工宿舍……一样一样都得“讨”。
有几年,黄金莲每年都去财政局“找麻烦”,“讨钱校长”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
老是讨钱,黄金莲的心里也很委屈:“我到这里来,是来教书育人的,这个校长怎么就当得这么苦!”每次从财政局回来,学校老师关心地问起进展,她就忍不住哭鼻子。
可擦干眼泪,黄金莲带着老师们又出发了。“我是校长,我不管谁管呢?”
几年间,黄金莲为学校“讨”出了教学办公综合楼、餐厅、教工宿舍、学生公寓爱心楼、盲生综合楼。近年来,学校还修建了百米塑胶跑道、操场,实施了校园绿化工程。现在的学校,虽然简朴,但环境优美,处处绿树成荫。
而反观她自己,组织上给的3大许诺:房子,没有要——“吃住在学校宿舍,日夜守护学生,外面的房子对我有什么吸引力?”爱人随调,没有调——“老罗有他自己的事业,干吗要靠我?”除了从原学校带了一个总务主任帮助开展工作以外,黄金莲什么要求都没提。在她眼里,办好学校才是关键。
千里寻生
办学,安全问题至关重要,残疾孩子出事的概率尤其大。
2002年,学校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学生丢了!
12月一个周末的早上,5名聋生向班主任请假,到与学校一墙之隔的三明市师范学校超市购买生活用品。班主任看学生按规定写了假条,超市又离得那么近,同意了。没想到,1个多小时后,学生还没有回来。班主任着了慌,赶紧跑到超市去找,可连学生的影子都没见到。
据超市的工作人员称,看到学生在超市外跟几个人用手语比比划划后,就跟着那几个人走了。
当时,生病的黄金莲正在医院打点滴。一听到老师的电话汇报,没等护士同意,一把拔掉针头,回到学校。她问明情况,先向派出所报了案,同时又组织学校除值班外的所有教师在三明市区到处寻找。
天黑了,仍然一无所获。黄金莲请人连夜赶印了大量寻人启事,和老师们一起一边四处张贴,一边打听学生的下落。他们不但跑遍了三明市,还到了临近的建瓯、建阳等地。
据和黄金莲一起奔波寻找学生的李勤副校长回忆,有一天,黄金莲一直在街上找学生找到凌晨两点多,可凌晨5点不到就又蹲守在体育场旁一个角落里,等候经常在此时来玩的聋人出现。结果,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学生的踪影。找了几天,家长们反而不着急了,因为家里还有工作、家务和其他孩子。没过几天,几个家长陆续回家去了。看到老师们非常辛苦,他们不仅没有任何怪责,还反过来劝老师们别找了。
社会上的热心人看到寻人启事,常常为学校提供一鳞半爪的信息。只要一有人说在在某某地方见到一个或几个聋哑孩子,黄金莲和老师们就赶忙跑去辨认。即使在半夜接到消息,黄金莲也会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2003年春节后的一天,黄金莲从厦门市破获的一起拐骗聋人案中得到一条线索:5名聋生可能被骗到了湖南长沙。随即,黄金莲带了几个手语老师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向当地警方报案后,她们和公安民警一起到长沙市所有收容所、派出所挨个寻找、排查。皇天不负有心人,5个孩子中的3个果然在长沙!一个很有势力的聋人盗窃团伙将他们骗到长沙从事盗窃,他们不愿意就范,又没钱回家,正巧被当地警方暂时收留在收容所里。
在黄金莲和老师们的帮助下,长沙市公安部门通过这几个被骗聋生顺藤摸瓜,一举端掉了这个大型聋人盗窃团伙,解救了来自全国各地被骗的在校聋生200多名,其中1/4来自福建。
为了3个,救出了200多个。黄金莲和老师们历时93天的苦苦寻生之路终于有了初步结果。黄金莲又忍不住了,见到学生的那一刻,她上前搂过他们嚎啕大哭,学生也痛哭流涕。
以前,当地警方也破获过类似的案子,可往往人带回来了不知道该往哪里送。“像你们这样带队来找学生的,真是第一回。”长沙市公安局有关负责人对黄金莲说。
不久,受到这件案子的震慑,另2个走失的孩子竟被悄悄地平安送回三明。
至此,寻生事件正式告一段落。回归正常学校管理工作,黄金莲奇怪地发现——衣服都变大了。一称才知道,短短3个来月,自己不知不觉瘦了10多斤。
此后,学校再也没有走失一个学生。
办适合学生的特殊教育
不是特殊教育专业出身,黄金莲管理上的很多举措都要靠不断学习、靠一步一步摸索。
1993年,带领老师们到省内一些教育先进地区特教学校考察的过程中,黄金莲发现了一个聋生教学的重大弊病——不管学生是不是有听力,一律教打手语。在她看来,应该让一些还有残存听力的学生通过听来训练说话,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社会。
回到学校,黄金莲对每一个聋哑学生进行了听力检测,把完全没有听力的学生分在一个班级,采用手语授课。而有部分听力的学生,则建议教师上课尽量不使用手语,转而努力训练学生在助听器和教师的帮助下开口说话。此后,约三分之一的聋生能通过说话与人交流。
“铁树开花,哑巴说话”这个中国谚语里被誉为“不可能的事情”,在当时的三明聋哑学校就此变成了现实。这一年,原福建省教委还在三明召开了全省特殊教育现场会,推广该校聋哑学生分类教学班的做法。
20年来,在黄金莲和老师们的共同的努力下,学校已由专招聋生的三明市聋哑学校,扩展成了三明市特殊教育学校。不管是聋生、盲生,还是智障学生,不管是学龄前,还是十多岁,都能在学校找到适合自己的特殊教育。
适合学生的特殊教育?对黄金莲这个“半路出家”的特教人来说,这个说法只是“看上去很美”,做起来,却是那么难。
2010年教师节,黄金莲被评为首届“全国教书育人楷模”。按照原计划,9月11日,她将和其他几位楷模一起前往上海观看世博会。可颁奖大会一结束,黄金莲就提前走了。
“没有什么比学生更重要。”9月13日是学校新招的智障高中班入学典礼,黄金莲要赶回去给学生和家长上最重要的第一堂课。
别看一个班只招了13个学生,他们可让黄金莲操碎了心。
首先,办这个班,学校心里没底。三明市的12个区县都分别办有智障班,或是采取随班就读的方式,直接在区县的小学、初中里把这些孩子“消化”掉。可到毕业以后,这些孩子怎么办呢?“接受完义务教育,除了学习基础极度薄弱外,他们还是没有一技之长可以在社会上立足,几乎全部都待在家里。”在家长们的要求和市里的支持下,黄金莲跌跌撞撞地办起了智障高中班。
“万事开头难。当初学校是一片荒地,我们都能建成现在的样子。只要勇敢地先迈出这一步,就一定能做好。”黄金莲坚定地说。
去招生时,黄金莲的待遇和以前再不一样了。家长和学生都特别高兴,人们笑称“哑妹”变成了“雅妹”。至于孩子们的情况,有的智力发展得好一些,有的则比黄金莲预想的还要糟。一个孩子,黄金莲问他几岁,他说自己3岁,但实际上已经23岁了。过一会儿再问,他又说“2岁”,用手比一个“V字”,再过一会又变成5岁。黄金莲对孩子们说招他们去读高中,孩子不懂事,乐呵呵地大喊大叫说自己要去“上大学”了。
智障生入校前,黄金莲就和老师们一起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最后,又在孩子们宿舍的窗外加焊了一层铁网,“不然孩子说不定说跳就跳”。新生入校了,黄金莲还是不放心,又搬到学生宿舍跟孩子们住在一起。学生住二楼,她住三楼。
学生刚住校很容易想家,智障生更是天一黑就要找妈妈。一个叫黄思琪的男孩,个子很高,以前在家每次要吃饭、睡觉都要抱一下妈妈。9月13日办完智障生家长培训,家长可以回家了,黄思琪跑到门口要跟妈妈回家。黄金莲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大家都喊我‘校长妈妈’,我也是妈妈哦!”
“然后他就跑过来抱我一下,从那天抱第一次起就一直抱啦。我是他在学校的妈妈!”黄金莲笑着说。
对于学校来说,把智障学生招进来,安全、吃饱穿暖肯定不够,还得教学生学习,教他们做人处事的道理。
智障学生尽管性格纯良,可也会出现行为问题。比如,他们会不明所以地骂聋生“聋子”,盲生“瞎子”。
黄金莲抓住这个机会,一点一点教孩子不能骂人,要称“聋生”、“盲生”。孩子们觉得好玩,就问黄金莲:“那我们是什么‘生’呢?”“你们是我们的好朋友呀!”黄金莲的回答让孩子们很开心。可是,他们也有意见:“盲生很坏的,拿着棍子走路,乱敲我们!”
“那你们要说呀,你说‘我在这里’,或者去扶他一下、牵他一下,他会说谢谢你哦。”黄金莲因势利导。比较懂事的智障班班长也在旁边说,有一天下雨,自己给盲生拿雨伞遮,盲生说了“谢谢”。
“那就对啦,你帮助他、关心他,他就会说‘谢谢你’。你骂他,他听得到,就生气了。我如果骂你,你会不会生气呢?”
“会!”学生答得很干脆。
智障学生也能说得通道理,关键是老师要掌握方法。他们的智力像小朋友一样,要多表扬。两个学期下来,黄金莲和老师们与这批学生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也在学习中一步步探索出智障生的教育方法。
学校原来就为其他残障的孩子开设了很多职业教育方面的课程。在传授文化基础知识的同时,还设有美容、烹饪、裁缝、木工等10个职教班,让学生都有一技之长,毕业后能靠手艺谋生。有的学生开了金银首饰加工店,一个月可以收入挣一两千元,有的学生还把三明沙县的小吃店开到了深圳去。
现在,黄金莲和老师们又在致力于把这些职业课程与智障孩子的实际能力连接起来,教他们学习简单的家政、手工,从最简单的泡奶茶、串珠珠做起。
一年下来,虽然孩子们在智力上没有突破,但其他各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时光飞逝。还有4年,黄金莲就要到退休年龄了。
从教40年,普教20年,特教20年,黄金莲得到了太多太多人的拥戴。到永安大湖县招生,80多岁的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热泪盈眶,说这样的好老师好像上世纪50年代才有。学生上班后,赚的第一笔工资,就是给“校长妈妈”买来蛋糕品尝……
能得到的爱和荣誉,黄金莲觉得自己都得到了。现在的她常常觉得时不我待:“退休前,我还有3件大事要办。第一,想把学校办成全国的特教示范校。第二,学校要成立特教研究中心,区县的特教点需要教研龙头。第三,智障高中班的就业问题还等着解决。”
在她心里,所有的一切仍然是围绕着学生、学校在转……